[独法]迷失柏林 10
本章是独法 有vehic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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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
浴室内氤氲着水汽,路德维希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站在镜前,他的视线有些不自然地从镜中的自己转向拥挤的水池上多出的一支牙刷。关上花洒的浴室外,他能清晰的听见门外人在这个隔音不算好的小公寓内挪动的脚步。
日历上被不断划掉的天数在提醒弗朗西斯回国的日子即将到来,但他还需要返程柏林完成接下来几天的工作。等到他走出柏林火车站才被助理告知取消的房间已经满了无法预定,被抛出是否还要再找一个其他酒店的询问后,弗朗西斯有些茫然的环顾了一下四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决定。
他感觉路德维希碰了碰自己箱子的把手,当他扭过头看向身旁人时,德国人弯着腰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如果现在找酒店来不及的话,或许你可以来我家住。"
他说着,抬起眼来又看了一眼弗朗西斯,声音很轻:"你也马上要回巴黎了。"
"你家?"法国人有些疑惑地重复道。
"我自己的公寓……只是我自己的。"他的眼神有些躲闪。"我不和我哥哥住在一起了。"
出人意料地,法国人点了点头。他这才有些懊悔地想起自己的公寓里只有一张不大的床和许久没有打扫过的屋子。
或许客厅的沙发可以躺下一个人?站在浴室里的德国人觉得这里的空气太湿太闷,让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他胡乱地把干净的衣服套在了还没有擦干的身体上,又用冷水草草地洗了几把脸,在确认自己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妥后,终于将浴室的门锁打开走了出去。
弗朗西斯已经把卧室内的单人沙发艰难的收拾出一个能坐下的空隙,手中拿着本从书架上选到有兴趣的书。看到德国人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踌躇着,他合上了书本微笑的看向前者。
"你的房间有够乱的。"
弗朗西斯指了指客厅地上散落的酒瓶子和药剂。
这是他经常宿醉的证据,从国会的工作下班后的消遣。他向来秘密地享受这份独处时堕落的快乐,试图回避兄长们的说教,至少心照不宣地不去提及这个年轻人的作风。此刻这份秘密却被另一个人分享,有一部分酒瓶已经被他挪开,妥善地放进了需要回收的木箱子里。
路德维希的脸有些尴尬地红了起来,目光闪躲地观察着眼前的人,最终落到了弗朗西斯因为清理而挽起衣袖的小臂。
他修长的手指正捧着那本自己没看过几页的沉甸甸的书,裸露出来的白皙手腕有一道并不明显的疤痕。那道伤疤的断口很整齐,比起白皙皮肤泛着浅浅的粉色,如果不细细观察几乎已经不可见,触目惊心地暗示着这双纤长漂亮的手曾经被生生齐腕切下。
注意到了对方的凝视,弗朗西斯很快明白了他的心思,不动神色地将袖口放了下来。
“它还会疼吗?"
德国人小心地发问。他的视线闪躲着,一如五十年前自己在法兰克福发出的那句不符合身份的问话。
"早就不会疼了。"他平淡地回答道。
察觉到微妙的氛围,法国人讯速岔开了话题。"你今晚要怎么安排我?"
“现在太早了,如果你不介意住在客厅的沙发我等下去收拾。”路德维希转身走出了卧室,等到他再回来时,德国人手里已经多了两杯盛着深色透明液体的玻璃杯,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弗朗西斯。
客厅里那个与装潢格格不入的唱片机被按下指针。歌声溜进屋内,不会盖过二人交谈声的音量将一开始无所适从的沉默打破。
随着酒液一次次的送入口腔,弗朗西斯坐直的身子放松的靠向沙发的椅背,与面前的人有一没一搭的聊着自己在柏林这段时间内的感受。
这座城市和他上一次来的时候有太多的不同,看起来已经恢复了以前的活力和生机,甚至比过去还要好。路德维希自然很受用这种夸赞。他的嘴角挂着笑容,可想到弗朗西斯很快启程回到法国后,一阵失落感便不受控制的涌上心头,送走了这位客人就会让他再一次回归平淡且不知所措的生活中。
“你回去之后要做些什么?”
玻璃杯中的液体快要见底,路德维希将最后一点酒一口气的喝了下去。或许是酒精的度数太高,灼烧喉咙的痛感让他止不住的皱眉。
法国人歪了歪头,认真的思考着路德维希给抛给他的提问:“去做政府的工作,按照计划访问接下来的国家……空闲的时间可能还会和以往一样。”
话还没说完,德国人的脸凑近了他的面前,遮挡住了他的视线。金发青年的表情有一些转瞬即逝的嫉妒,发烫的呼吸伴随淡淡的酒气令弗朗西斯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客厅外的音乐还在播放,摄入不多的酒精正混着欲望摧残着理智。路德维希感觉自己的脸颊发烫,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否是正确的。但这是自己不曾透露给其他人的蜗居,此刻无需担心所有意识体之间的礼节和外长的目光。
沉默封闭的空间内早已没了一开始的拘谨,只需要一簇火苗就能将这一切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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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夜未眠。
晨曦之前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星空隐去踪迹,月亮低垂在这座城市的剪影之上,留恋地不愿意结束夜色。
“柏林,柏林,多么危险的诱惑。一旦有人为你折腰,他将永无归路……”
弗朗西斯轻声地哼唱着。他点燃了一只烟,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缓慢地呼出了一口白色的雾气。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这首歌的?” 路德维希为他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大衣。
“在我们离开会场的那个晚上。”法国人笑了笑。“以及你的唱片。”
“你很喜欢这首歌?”
德国人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放松的微笑。“其实,这是我很久以来第一次醒这么早,没有宿醉。”他小声说道。
“那么,你在这之后要做些什么?” 弗朗西斯饶有兴致地将他的问题抛了回去。
路德维希沉默了一会儿,将手里的烟头对折起来,踩灭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他说。“就和过去一样,总会有麻烦事找上我的。”
“你要记得给我写信。”他突然咕哝了一句。
弗朗西斯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的有些发懵,面前的德国人脸上挂着有些委屈的神情,他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
“等你回巴黎之后。”路德维希伸出手环住弗朗西斯,亲昵的蹭了蹭他的鼻尖,像只想要得到礼物的小狗似的。
“不管是什么,你都可以写给我。”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