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法] 巴黎之围 08
1871本章完结！感谢大家这两个月追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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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1年5月10日，法兰克福。
等到大门被推开时，法国一方谈判代表已经提前到达坐在了会场里长桌的一侧。路德维希跟在德国的官员身后，趁着自己的身影被大门遮挡住的间隙快速的整理了自己身上的军服和有些凌乱的头发。
“祖国，他们在等您。”
前方的人停下脚步为路德维希让出走在最前面的路。他深吸了一口气抓紧手中的文件，又刻意昂起头让自己看起来更板正了些，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中率先走进房间。
即使有先前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在与弗朗西斯那双鸢尾色的眼睛对上视线时，他的脑子不可避免地还是泛起了昨日脑海那些虚无缥缈的吻和难以启齿的幻想。
路德维希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他轻轻叹了口气，再次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他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起了离自己近在咫尺的法国人。
他的头发有为这次会面精心打理过，脸色依旧苍白，却也已看不出几个月前被自己欺凌的伤痕。先前被自己砍伤的双手褪去了绷带，修长纤细的手指交叉，时不时有节奏地轻点着桌面，仿佛已经不耐烦地等待了很久。
这双锐利的紫色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进门来的德国代表团，停战谈判的文件被整齐的码在他的右手旁。两个国家的视线在空气中汇聚，路德维希慌乱了一瞬，随即调整好了严肃的表情，拉开椅子坐在了法国人的对面。
“我是胜利者，我早就是了，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在心里对自己反复默念道，捏着讲稿的掌心微微出汗。
我应该说些什么？
路德维希习惯性地想看向自己的哥哥，但今天普鲁士不在这里，今天在这里的只有崭新的德意志帝国。帝国的宰相正坐在自己身侧，带着一些审视和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他明白今天的谈判也是一场对自己的考验。
弗朗西斯平静的扫视着这间屋子里的德国人，确认了普鲁士确实没有到场后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基尔伯特就这么放心他的弟弟自己来完成这项重要的工作？”
法国人的目光落在了帝国的宰相身上，故意略过了路德维希，嘴角勾一起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共和国先生，您今天谈判的对象是德意志帝国，而我就在这里。”
不等年迈的宰相说话，路德维希就出声反驳了眼前的法国人。被无视的感觉让他感到愤怒。明明他只是自己的的手下败将，而他正在虚张声势，不要被他的态度影响，这或许就是狡猾的法国人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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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人的条约最终被递到弗朗西斯的面前。
五十亿法郎战争赔款*，一千九百余座在阿尔萨斯和洛林的法国村庄和城镇，将被法兰西共和国放弃，永久割让与眼前的德意志帝国。
这些要求被印刷在白纸上，简单的黑色数字触目惊心的刺激着他的视线。法国人翻动文件的手顿在空中轻微地颤抖着，迟迟没有翻开下一页。他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语气平静地说道：“你这小家伙的野心真大。”
措辞里的讽刺让德国少年的脸颊瞬间涨红，他起身将手用力拍向桌子，椅子在地面拖拽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足够刺耳，所有人都不由得看向这位年轻的意识体。
“请不要叫我小家伙。法兰西先生，注意您谈判的态度。我想我不需要‘再一次’提醒您谁是这里的胜利者，您有什么资格和我讨价还价呢？”
弗朗西斯的每一句讽刺和挑衅都虚张声势得好笑。路德维希故意强调了 “再一次”，似乎想让弗朗西斯回忆起数月前的那场凌辱，而对方的表情也随即阴沉了下来。
少年的指尖敲了敲条印刷的欧洲地图：“您觉得这些土地很过分吗？” 愤怒让他口无遮拦地说了下去：“别那么虚伪，在这张地图之外的世界里，您又有多少土地呢？”
话音刚落路德维希就意识到自己说到了与这场谈判意外的事情。这昨夜的演讲稿中也只字未提。土地，一个帝国理应将有更多自己可以征服的土地，这将不仅仅是欧洲的战场。
而此刻他在一个最不恰当的时间将自己对未来的野心表露无疑。
“如果您还没看明白，我们的祖国会为您解释这份条约上写的一切。”德意志的宰相轻轻敲了敲桌子示意眼前激动的少年坐下。法兰西差劲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少年正将手里的文件夹翻开，露出已经誊写过的崭新一页。
“法国将向德意志帝国放弃以下边界东侧领土的所有权利……”
路德维希一边念着那些让他咬不准发音的法语城市，一边偷偷看着弗朗西斯被自己挫败的反应。法国人垂下脑袋，神情漠然的听着德国人宣读那些在今天即将要成为德国一部分的领土。
“……向南沿着卡特诺姆州和蒂永维尔州的西部边境，穿过布里耶州……”
“是Thionville（蒂永维尔州）”弗朗西斯突然打断了他。“不要用德语的读法。”
德国少年愣了一下，法国人突兀的打断和带着说教意味的语气让他感到非常不快。而弗朗西斯这才后知后觉地突然意识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再去纠正这个孩子的发音了。
而这些一个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法语地名，今天之后将不再是法国的一部分。他们曾经被自己无比珍视的名字和语言，也将在今天一同被法兰西放弃。
“抱歉。”弗朗西斯低声说道。
他的双手在桌下不自觉地开始颤抖，表面上看起来已经康复的断腕伤痕处开始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痛楚，好像这一切都在无时无刻的提醒自己已经失去的领土和这段时间以来蒙受的全部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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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交换释放的战俘，在本预案批准后应立即送回…… 以上就是全部的条约内容了。”
路德维希念完最后几例条款时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在宰相赞许的目光下看向法方代表，将放在桌子中央的条约再一次推倒他们面前。“我想我解释的已经够清楚了，现在可以进行下一步了吧。”
会场内窸窸窣窣的响起法国人低声的交谈。“上帝啊，这样的要求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有人这样低声说道。许久过后，他们像做出了决定一样，向弗朗西斯点了点头。似乎早就知道结果必然是妥协，弗朗西斯一直没有再说任何话。
在接过那份条约时，路德维希能清楚的看见对方苍白纤细的手指正在发抖。蘸好的墨水不听使唤的蹭在他的手指上，就连下笔的地方都要找很久。
“……你的手还疼吗？” 路德维希犹豫了半天才用法语没头没脑的问出了这句话，法国人的身子怔住了，抬起头时德国人还能看见他额头渗出的汗珠和莫名发红的眼眶。
少年很快就因为宰相的目光而噤声，也很快意识到自己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毫无来由地对眼前的敌人露出了与身份不相符的关心。
弗朗西斯的笔尖随着手腕止不住的颤抖，他的呼吸声开始变得急促，无数道法国人和德国人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枷锁牢牢压在他的身上，一分一秒的流逝都是在等待法兰西签下自己的名字。
最后，他咬住下唇，用另一只手攥住了被路德维希曾经砍断过的手腕，歪歪扭扭的签下自己的名字，很快将笔无力的丢在一旁。德国的官员和路德维希拿过那份条约在那上快速的写下名字。在愤怒的议论声中，法方已经有代表率先起身准备离开，而德国的官员和贵族们显然为成功取得了新的领土和天价的赔款而露出了掩盖不住的喜悦。
但路德维希依旧不依不饶地重复了一遍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我还是要提醒您，如果您不在期限内还完那50亿法郎的赔款，德国的军队是不会离开法国的，您清楚这一点吧。”
又取得了一场胜利的少年意气风发地站在法兰西面前微笑，就仿佛帝国加冕的那天一样。恍惚间，弗朗西斯似乎又看到自己的血液从他的脸颊上流下。
眼前的少年如此年轻，如此在意虚荣和认可，尚未体会过真正的残酷，却已经开始向往更多的胜利，征服和战争。而法兰西的命运对他来说，只是这条通往地狱的不归路上的一个牺牲品。
这一切何时才会结束？每一场战争都必须有一个战败者，而他只能在下一次战争中以复仇获得补偿。没有人会用墨水洗刷墨迹，而只有血会将用更多的血来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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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弗朗西斯一字一句地回应。“我当然明白。”
“那么，我们的战争终于结束了。”年轻的帝国向法兰西伸出手表示和平。年长的国家礼节性地握住了少年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不，我们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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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法兰克福条约规定法国在五年内赔偿五十亿法郎给德国作为战争赔款。按当时价格，这比赔款超出历史上清朝所有赔款总和。
偿还完成之前，法国必须接受德军在法北部的占领。法国在战后三年内以变卖国产方式偿清赔款，迫使德国从法国撤军。
